番外三（前世）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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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三（前世）14
不用下地, 但知青們還是沒有改掉囤貨的好習慣，春夏兩季，山上東西多, 一有空他們就往山上跑。
劉娜也跟他們一起, 下鄉一年多, 她家裏越來越敷衍了，已經好幾個月沒給她寄過東西了。
劉娜一邊罵, 一邊跟大家一起自力更生。
和其他人相比，她來山上的次數不多，看什麽都新鮮。
“來來來, 快來，那邊紅紅的，是不是山楂？”
孟秋瞅了瞅：“是。”
“咱們去摘吧！那麽多！”劉娜開心道。
大家說山上的野山楂酸，她不信邪, 非要嘗嘗。
周亞男道：“咱們打個賭, 要是酸的，今天晚上的碗你洗。”
劉娜道：“那我要是能找到甜的怎麽辦？”
“後天不是輪到你做飯嗎？我幫你洗碗。”
“成交！”
兩人擊掌，孟秋道：“那我們給你們當裁判。”
“好！”
大家奔著野山楂去。
望山跑死馬，雖然不太恰當，但看著野山楂那一處離他們沒多遠, 走過去卻要好一會兒。
不信邪的不止劉娜一個人，她們過去才發現, 村裏的一幫孩子已經在那裏爬上爬下地摘山楂了。
劉娜問：“甜不甜？”
三妮齜牙咧嘴地說：“甜！”
她的表情一點說服力都沒有, 大家表示懷疑，三妮道：“有的甜, 有的不甜，狗蛋剛剛就吃到一個甜的！”
狗蛋從樹葉中鉆出腦袋, 嘴裏還含著一個山楂，“嗯嗯”點頭。
他從樹上爬下來，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，跑過來，衣服下擺兜了一兜紅彤彤的山楂。
“孟姑姑。”他喊，叫孟秋她們嘗，“我摘的都是甜的，我嘗過了。”
仔細一看，每個上面都被他咬了一小口，可不就是嘗過嗎？
大家都樂了。
劉娜伸手抓了一顆，咬了一口，眼睛微亮：“真是甜的，亞男你輸了，後天記得幫我洗碗！”
周亞男也拿了一顆：“行吧，認賭服輸。還是小孩兒會找，我們之前也看到過山楂樹，摘過好幾次，就沒一次是甜的。”
孟秋道：“其實酸的也好吃，裹上糖漿，等它凝固，形成一層糖衣，一口咬下去，外面嘎嘣脆，裏面酸酸甜甜。”
劉娜道：“那得等過年了，今年咱們年前就去縣城吧，要是有冰糖葫蘆，順便嘗嘗。”
狗蛋吸溜了一下口水：“想吃……”
孟秋拍拍他的腦袋：“那就要看你乖不乖嘍，好好表現，年底孟姑姑請你吃冰糖葫蘆。”
三妮道：“孟姑姑我也好好表現！”
其他孩子也叫道：“孟姑姑還有我，還有我……”
孟秋道：“好好好，都有都有。”
一人一根買不起，兩個人分還是可以的。
狗蛋道：“孟姑姑，你們是要山楂嗎？我幫你們摘，我知道哪個甜。”
其他孩子也道：“我也幫忙！”
“我知道哪裏還有好吃的，孟姑姑，前幾天我爸爸還在樹上掏到鳥蛋了呢，我帶你們去！”
孟秋幾人哭笑不得，你可真是你爸的好大兒！
一幫孩子積極地帶他們去尋寶，一路上嘰嘰喳喳。別看他們年紀小，這山上他們說不定比幾個大人還要熟悉。
狗蛋驕傲地說：“我小時候就上山玩了！”
“還小時候？你現在才多大？”劉娜笑，問他，“你們在山上玩，家裏不擔心？”
“這有啥好擔心的？山上啥也沒有！”
有時候真不能立flag，剛說這話沒多久，走在最前面的張鳳蘭就道：“這什麽聲音？”
孟秋駐足細聽，像是什麽動物跑過來了，這麽大的聲音，她擰眉仔細觀察，忽然瞳孔一縮。
“快跑！！”
其他人也看到了，野豬！
孟秋幾人伸手抓住身邊的孩子，趕緊往回跑。
一向平安無事的山上竟然有野豬？這不是關鍵，現在最重要的是，她們一幫婦女兒童，碰上野豬別無他法，上去就是送菜。
大家玩了命地跑，孩子們也嚇得嗷嗷叫。
這樣不行，孟秋喊道：“分開跑！”
眾人四散而逃，不知道是不是孟秋喊了一嗓子，吸引了野豬的註意力，野豬奔著她們的方向而來。
慌亂之下，三妮摔了一跤，野豬撲了上來，孟秋條件反射地趴在三妮的身上。
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，“砰”地一聲，她睜開眼睛，一道身影從她的身邊沖過去，迎上發狂的野豬。
手裏拿著一桿獵槍。
孟秋的心臟劇烈地跳動，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樣，疼得厲害。
她按了按心口，讓三妮先回去：“回去叫人！”
野豬的身上多了幾個血洞，越發地狂暴。在附近的男知青們趕來，想上前幫忙，卻插不上手，反而差點送人頭。
季嶼揪著康平的衣領，將人丟到了後面。從野豬獠牙下死裏逃生的康平摸摸自己的胸口，還好沒被頂個大窟窿。
獵槍的子彈不多，幾下便打完了，野豬撲了上去，孟秋的心揪成一團。
季嶼閃身躲過，她卻不敢放松，孟秋環視四周，快速觀察，看到了一棵歪脖子樹，高度正合適。
她大聲喊道：“季嶼，樹！”
季嶼掃了一眼，將野豬引了過去，野豬因為慣性，撞在樹上，頭暈眼花。
“棍子！”季嶼喊。
陳國強將手裏的東西扔過去，季嶼接住，猛擊野豬兩眼中間的位置，接連幾下，野豬終於轟然倒地。
隊裏人拿著家夥匆匆趕來，就看到這一幕，驚訝不已。
牛棚裏的這個人竟然這麽厲害？！
單槍匹馬殺死一頭野豬，隊裏最好的獵手都沒有這個身手。
孟秋跑過去，擔心道：“怎麽樣？受傷了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季嶼搖搖頭，掃到旁邊的其他人，退後一步。
活著的野豬讓人避之不及，死了的野豬全身是寶。
隊裏人將野豬擡下山，臉上帶著笑容。
沒法兒不笑，這可是肉啊，少說也能有兩三百斤。
生產隊附近的山屬於公家的，平時抓到只野雞野兔什麽的，隊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而像野豬這樣的大家夥，那就是隊裏的。
大隊長讓人把野豬擡到曬場去，叫人喊會殺豬的李傳福來：“分肉。”
李傳福刀都帶來了，笑呵呵道：“好嘞！”
大隊長的大兒子聽到人報信，最先帶人沖上去救援，他在大隊長耳邊小聲道：“我們上去已經……是他救了知青們和隊裏的孩子……”
大隊長點點頭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讓李傳福先割十斤肉下來，當著大家的面說：“今天這野豬是那邊殺的。”
他指指牛棚的方向。
“這十斤肉分給他們，剩下的，老規矩，按照各家各戶來分，有意見沒有？”
有人就嘟囔：“那邊就不用給了吧，他們是壞份子……”
大隊長道：“一碼歸一碼，今天要不是人家，咱隊裏的孩子還不知道傷幾個。”
下面不說話了，大隊長讓他家大兒子把肉送過去。
收到東西，牛棚那邊很意外。
徐念微看著那厚厚的肥肉，高興道：“這能煉不少油了！”
除了分到的肉，當天晚上，牛棚的門被敲響。
“誰？”
外面沒有回答，打開門，門口放著一些東西，有糧食，有蔬菜，不貴重，但都是生活能用得上的東西。
謝行舟將東西拿進來，大概是那幾個孩子家裏送的。
“其實南集生產隊還不錯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
起碼不像別的地方愛折騰他們。
季嶼今天也救了他們，孟秋帶著知青點的謝禮上山，差點迎面撞到人。她趕忙躲到一邊，就見馬大娘、狗蛋奶奶幾個人鬼鬼祟祟，像做賊一樣從山上下來。
等他們走遠，孟秋才小心地上山。
咚咚咚。
“孟知青。”
孟秋走進去，說：“我剛才看到有人來了。”
徐念薇指了指放在一邊的東西，說：“大概是送這些來的人。”
孟秋彎了彎眼睛：“真好。”
她將手裏的東西舉起來：“這是我們的謝禮。謝謝季同志今天救了我們。”
季嶼抿了抿唇：“不用。”
“那可不行。”徐念薇給孟秋拿了一張凳子，孟秋謝過她，坐下，說道，“今天要不是你，我肯定躲不過，救命之恩，無以為報，區區謝禮，已經太簡陋啦。”
季嶼嘴唇動了動，又把話咽了回去，陸廣山瞅了他一眼。
孟秋問：“你身上有沒有哪裏受傷？我記得野豬是不是撞到你了？”
“沒有……”在她的眼神下，季嶼改口，“只是青了一塊，不礙事，真的不礙事。”
“我記得隊裏好像誰家有藥酒，明天我去問問。”她道，“不許說不用，今天要不是你，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呢？”
“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們還在說這件事，大家都說你太厲害了，真的！”
季嶼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神，低頭，嘴角翹了翹。
謝行舟對徐念薇擠眉弄眼，示意她看那邊。徐念薇眼中閃過一絲笑意。
正值秋收，大家夥正累著呢，天降野豬，可得好好補一補。一連幾天，隊裏都飄著肉香。
大家吃著肉就不免想起打死野豬的人，想到他，又聯想到牛棚。
“聽說那人以前是當兵的。”
“怪不得這麽厲害！那幾個是幹什麽的？”
“那個老頭也是當兵的……”
“他那麽大年紀也是？”
“嗯，聽大隊長家學明說，那個老頭不得了，好像以前還打過鬼子！”
“這麽厲害？”
“那兩個呢？那倆肯定不是當兵的吧？看著那身板就不像。”
“好像聽說是什麽教……教授，對！”
“教授是幹什麽的？”
隊裏人沒聽過，就問知青們，知青們解釋道：“就是大學裏的老師，可以理解為是專門教大學生的。”
“教大學生的老師？”
我滴個乖乖，那倆看起來這麽普通，竟然是大學生的老師？
別以為他們不知道，高中上面不就是大學嗎？
他們隊裏文化水平最高的就是大隊長家的閨女冬梅。冬梅讀過一年高中，都從來沒想過能考上大學。
那兩人還不是大學生，而是給大學生當老師。
放在以前，這不就是狀元的老師？
知青們還說呢。
“有的厲害的教授，一般的大學生都上不了他們的課。”
謝行舟、徐念薇兩人在隊裏人眼中的形象更加金光閃閃了。
這麽厲害的人，下放到他們這裏來餵豬，也太浪費了吧？
大家議論紛紛，大隊長聽見大家嘀咕的話，若有所思。
秋收結束，地裏的稻子收割完，大隊長找老支書嘀咕了兩天，嘀咕出了結果。
知青點。
知青們差點一口水噴出來：“隊裏要辦小學？”
大隊長道：“嗯！”
以前隊裏就考慮過，只是一個大隊太小了，公社沒讓，後來知青下鄉，隊裏人覺得讀書沒啥用，學校也就不了了之。
而現在，陸陸續續有不少人找他問過小孩讀書的事。
大隊長和老支書都是堅定地認為一定要多讀書的人，要不然他也不能送自家閨女去讀高中。
他家三兒子一個閨女，只有閨女在讀書上有點天分，可惜最後也沒讀下去。
這一代不行，那就培養下一代。不管是不是他家的，只要隊裏出個讀書苗子就行。
“就不跟公社那邊糾纏了。”大隊長說，“我們打算自己辦。”
房子是現成的，隊裏有空房子，修補修補就能用了。老師也是現成的，知青們，還有那兩位教授。
既然有這個機會，大隊長和老支書覺得就要用上。
“跟磚廠一樣，不發工資，算工分。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教村裏的孩子？”
知青們道：“當然願意。”
且不提教書育人這樣崇高的理想，當老師也更能發揮他們的所長。
磚廠的活大部分還是重活，女同志幹還是太累了。再一個，說好的磚廠是隊裏的廠，知青們一股腦全進去，讓隊裏人怎麽想？
剛好可以安排女同志去學校教書。
大隊長道：“那就行。人也不用多，兩個就差不多了。”
知青們道：“行！”
大家商量了一番，決定讓朱鈺和王馨兩人過去。朱鈺的文化水平較高，王馨會畫畫，要是有需要，也可以多開一門美術課。
學校就這麽定下來了。
大隊長也沒瞞著知青們，跟他們說，除了她倆，還打算安排山上那兩個教授過去，當然名義上以打掃衛生為由，但實際上，他們也是老師。
大家挺讚同的，要是有機會，他們都想跟那兩位教授學習學習。
畢竟人生在世，多學學沒有壞處。
得知要去隊裏的學校上課，謝行舟和徐念薇楞了好半晌。
謝行舟道：“沒想到我們還有機會再上講臺。”
徐念薇道：“這是好事。”
“是，好事……”
比起打豬草、餵豬，當然是在學校教書更好，教書有工分，他們就能分到糧食了。
下鄉多年，他們兩口子不至於像以前一樣手無縛雞之力，但多半還是靠季嶼幫襯。
眼下，總算有用武之地了。
陸廣山道：“恭喜。”
季嶼也對他們點點頭。
秋收之後，該交公糧了。
南集生產隊今年交公糧大大出了一回風頭。別的生產隊運糧都是板車拉，手推車推，只有他們開著拖拉機，呼啦而過，異常拉風。
到了糧站，看著其他人羨慕的眼神，跟車押糧過來的人挺起胸膛，那叫一個驕傲。
沒錯，拖拉機，我們隊的！
徐國良跟著一起來了，他常在外面推銷，認識的人多，糧站的人他就認識。
他過去打了個招呼，等到南集生產隊，順順當當，沒一會兒功夫就過了。
跟車來的人都沒回過神，這麽快？
往年可都要這麽檢查，那麽檢查，有時候不合格還要再來。
徐國良沖幾人使眼色，楞著幹嘛呀？
李樂反應過來，招呼大家先去拖拉機那邊等。
糧站的那人拉著徐國良嘀咕：“可別忘了啊。”
徐國良道：“咱倆什麽關系，忘了誰的事，也不能忘了你的事，放心，什麽時候要，提前打聲招呼，我們晚上加班給你生產，保證不耽誤你的事。”
糧站的那人笑著捶了捶他的胸口。
徐國良過去找隊裏的人，後面的生產隊的人正在跟南集大隊的人攀談。
其中一個是昌河大隊的，喊了徐國良一聲。
徐國良一擡頭：“哦，三柱大哥啊。”
是他們磚廠的第一個客戶。
王三柱沒想到他一下子就認出了自己，有些高興：“徐同志，你們大隊這是交完了？”
徐國良道：“嗯，剛交完。”
昌河大隊的人羨慕道：“真順當啊！”
王三柱小聲問：“徐同志，你跟糧站的人認識？”
徐國良笑道：“嗯，一個朋友。”
昌河大隊的人更加羨慕了，昌河大隊跟來的會計咳嗽了聲，王三柱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：“徐同志，你能不能幫我們問問，今天能不能排到我們？”
要是排不到，他們今天就白跑一趟了，明天還得再來。早一天交完，早一天安心。
徐國良沒說那麽肯定：“我問問。”
他又去找糧站的人說了會兒話，昌河大隊的人就見他指了指他們這邊，糧站的那人像是說了什麽。
不一會兒，徐國良回來了，他讓李樂先載大家回去：“我遲會兒自己回去。”
李樂道：“要不要留個人？”
徐國良擺擺手：“不用。”
昌河大隊的人眼巴巴地看著他，等著回覆，徐國良道：“能，你們千萬別走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昌河大隊的人連聲應道。
徐國良又回隊伍前頭了，到這兒來交公糧的都是附近大隊的，大部分隊伍裏都有他認識的人。
徐國良挨個讓他們準備好，指揮每支隊伍按順序上前，有不懂的他幫忙溝通。
“好好好，到你們了，過去！”
“來來來，下一位！”
“後面的，先準備……”
隊伍前進的速度明顯加快，不一會兒就到了昌河大隊，徐國良擺擺手：“快去吧，快去吧。”
說了太多話，嗓子冒煙，中途，徐國良進去喝了口水，糧站那人道：“你真是好心。”
徐國良笑道：“鄉裏鄉親的，早點忙完，你們也能早點休息不是？這大太陽，都不舒服。”
幫人幫到底，送佛送到西。
好吧，怪只怪他認識的人太多，順帶這也是個宣傳他們磚廠的好機會，這事雖然不算什麽，但傳出去，他們的客戶多有面子呀。
一直到晚上，徐國良才回來，知青點的其他人都差點借大隊的自行車去接他了。
忙活了一天的徐國良又餓又渴，回來，先灌下一搪瓷缸水，再以風卷殘雲的速度扒完一碗飯，這才放慢速度，邊吃邊說起今天的事。
大家道：“你真是太拼了！”
徐國良道：“那當然，我可是要致力於當最優秀的業務員的！”
趙亮讓他說得都產生緊迫感了，國良同志這麽優秀，他這個廠裏另一個業務員可不能拖後腿啊！
徐國良道：“我今天還聽到一個消息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咱們縣要修水庫了！”
今年的收成還行，但去年旱情嚴重，全縣近一半的土地絕收，損失太大了。
早些年，縣裏就有建設水利設施的計劃，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，未能繼續下去。這次縣裏領導咬牙，必須要將昌河水庫拿下！
這事跟知青們的關系不是太大，大家原以為就是聽個新聞。誰知道，沒幾天，突然來消息，這次修建水庫，知青們也要參加。
而且是全員到齊。
大家就不明白了，為啥這次這麽例外？
徐國良出去打聽消息，回來直罵傻子。
大家問：“到底怎麽回事？”
徐國良道：“你們都想不到，還有人這麽坑人的！這次修建水庫涉及周邊四個公社，紅星、紅旗、朝陽、新興。民工也是從這四個公社調集。”
“原先上面只提到了社員們，結果紅旗公社東山大隊一個下鄉知青向領導提意見，說知青下鄉就是為了建設農村，修水庫就是建設的一部分，強烈要求領導一視同仁。”
後面還用說嗎？
領導一看，你都這樣說了，那就把知青都加上吧，正好缺人手。
大家：“……”
無語都不能表達他們此時的心情。
不是說不願意出一份力，但是得量力而行吧？本來那樣也沒說知青就不能去修水庫了，你想奉獻你報名就是了，幹啥非得多事？
修水庫是個重活，不是所有知青都能勝任的。
真是……
康平精準吐槽：“攪屎棍！”
嘴上罵罵咧咧，還是得去幹活。
知青們收拾了東西，跟大隊的壯勞力們一起出發，前往工地。
隊裏去的都是幹活至少拿八個工分的漢子，瞅著他們一夥都發愁：“陳知青，你們去能行嗎？”
陳國強笑笑：“盡力吧，能幹多少是多少。”心裏把那個多事的家夥罵得半死。
這樣的場合，不宜過於高調，隊裏沒動用拖拉機送他們，不然要是被征用了，那他們可得哭死。
但隊裏還是把牛車派出來了。
幾個女同志坐在牛車上，順帶把大家的行李看著，工地有點遠，這段日子他們吃住都得在工地上。
想到這裏，大家不免在心裏又把那個多事的家夥罵了一遍。
張鳳蘭問孟秋：“你的身體行嗎？”
孟秋下意識地摸了摸心口：“應該沒事吧。”
她的語氣不確定。
走在車邊的陳國強對男知青們道：“回頭咱們多幹點，多照顧照顧女同志們。”
隊裏的人也道：“還有我們，我們也多幹點。你們不行就偷偷懶。”
這次修水庫，季嶼也在。
雖然之前的事讓牛棚和隊裏的人關系逐漸破冰，但隔閡不是一日兩日能消除的。大家與他之間還是隔開了一段距離。
他走在隊伍的最後，隔著人群，看著前方坐在牛車上的孟秋。
周圍人都在和她說話，他們之間相距不過七八米，卻仿佛隔著很遠很遠的距離。
他們能開口，他卻不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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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用下地, 但知青們還是沒有改掉囤貨的好習慣，春夏兩季，山上東西多, 一有空他們就往山上跑。
劉娜也跟他們一起, 下鄉一年多, 她家裏越來越敷衍了，已經好幾個月沒給她寄過東西了。
劉娜一邊罵, 一邊跟大家一起自力更生。
和其他人相比，她來山上的次數不多，看什麽都新鮮。
“來來來, 快來，那邊紅紅的，是不是山楂？”
孟秋瞅了瞅：“是。”
“咱們去摘吧！那麽多！”劉娜開心道。
大家說山上的野山楂酸，她不信邪, 非要嘗嘗。
周亞男道：“咱們打個賭, 要是酸的，今天晚上的碗你洗。”
劉娜道：“那我要是能找到甜的怎麽辦？”
“後天不是輪到你做飯嗎？我幫你洗碗。”
“成交！”
兩人擊掌，孟秋道：“那我們給你們當裁判。”
“好！”
大家奔著野山楂去。
望山跑死馬，雖然不太恰當，但看著野山楂那一處離他們沒多遠, 走過去卻要好一會兒。
不信邪的不止劉娜一個人，她們過去才發現, 村裏的一幫孩子已經在那裏爬上爬下地摘山楂了。
劉娜問：“甜不甜？”
三妮齜牙咧嘴地說：“甜！”
她的表情一點說服力都沒有, 大家表示懷疑，三妮道：“有的甜, 有的不甜，狗蛋剛剛就吃到一個甜的！”
狗蛋從樹葉中鉆出腦袋, 嘴裏還含著一個山楂，“嗯嗯”點頭。
他從樹上爬下來，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，跑過來，衣服下擺兜了一兜紅彤彤的山楂。
“孟姑姑。”他喊，叫孟秋她們嘗，“我摘的都是甜的，我嘗過了。”
仔細一看，每個上面都被他咬了一小口，可不就是嘗過嗎？
大家都樂了。
劉娜伸手抓了一顆，咬了一口，眼睛微亮：“真是甜的，亞男你輸了，後天記得幫我洗碗！”
周亞男也拿了一顆：“行吧，認賭服輸。還是小孩兒會找，我們之前也看到過山楂樹，摘過好幾次，就沒一次是甜的。”
孟秋道：“其實酸的也好吃，裹上糖漿，等它凝固，形成一層糖衣，一口咬下去，外面嘎嘣脆，裏面酸酸甜甜。”
劉娜道：“那得等過年了，今年咱們年前就去縣城吧，要是有冰糖葫蘆，順便嘗嘗。”
狗蛋吸溜了一下口水：“想吃……”
孟秋拍拍他的腦袋：“那就要看你乖不乖嘍，好好表現，年底孟姑姑請你吃冰糖葫蘆。”
三妮道：“孟姑姑我也好好表現！”
其他孩子也叫道：“孟姑姑還有我，還有我……”
孟秋道：“好好好，都有都有。”
一人一根買不起，兩個人分還是可以的。
狗蛋道：“孟姑姑，你們是要山楂嗎？我幫你們摘，我知道哪個甜。”
其他孩子也道：“我也幫忙！”
“我知道哪裏還有好吃的，孟姑姑，前幾天我爸爸還在樹上掏到鳥蛋了呢，我帶你們去！”
孟秋幾人哭笑不得，你可真是你爸的好大兒！
一幫孩子積極地帶他們去尋寶，一路上嘰嘰喳喳。別看他們年紀小，這山上他們說不定比幾個大人還要熟悉。
狗蛋驕傲地說：“我小時候就上山玩了！”
“還小時候？你現在才多大？”劉娜笑，問他，“你們在山上玩，家裏不擔心？”
“這有啥好擔心的？山上啥也沒有！”
有時候真不能立flag，剛說這話沒多久，走在最前面的張鳳蘭就道：“這什麽聲音？”
孟秋駐足細聽，像是什麽動物跑過來了，這麽大的聲音，她擰眉仔細觀察，忽然瞳孔一縮。
“快跑！！”
其他人也看到了，野豬！
孟秋幾人伸手抓住身邊的孩子，趕緊往回跑。
一向平安無事的山上竟然有野豬？這不是關鍵，現在最重要的是，她們一幫婦女兒童，碰上野豬別無他法，上去就是送菜。
大家玩了命地跑，孩子們也嚇得嗷嗷叫。
這樣不行，孟秋喊道：“分開跑！”
眾人四散而逃，不知道是不是孟秋喊了一嗓子，吸引了野豬的註意力，野豬奔著她們的方向而來。
慌亂之下，三妮摔了一跤，野豬撲了上來，孟秋條件反射地趴在三妮的身上。
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，“砰”地一聲，她睜開眼睛，一道身影從她的身邊沖過去，迎上發狂的野豬。
手裏拿著一桿獵槍。
孟秋的心臟劇烈地跳動，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樣，疼得厲害。
她按了按心口，讓三妮先回去：“回去叫人！”
野豬的身上多了幾個血洞，越發地狂暴。在附近的男知青們趕來，想上前幫忙，卻插不上手，反而差點送人頭。
季嶼揪著康平的衣領，將人丟到了後面。從野豬獠牙下死裏逃生的康平摸摸自己的胸口，還好沒被頂個大窟窿。
獵槍的子彈不多，幾下便打完了，野豬撲了上去，孟秋的心揪成一團。
季嶼閃身躲過，她卻不敢放松，孟秋環視四周，快速觀察，看到了一棵歪脖子樹，高度正合適。
她大聲喊道：“季嶼，樹！”
季嶼掃了一眼，將野豬引了過去，野豬因為慣性，撞在樹上，頭暈眼花。
“棍子！”季嶼喊。
陳國強將手裏的東西扔過去，季嶼接住，猛擊野豬兩眼中間的位置，接連幾下，野豬終於轟然倒地。
隊裏人拿著家夥匆匆趕來，就看到這一幕，驚訝不已。
牛棚裏的這個人竟然這麽厲害？！
單槍匹馬殺死一頭野豬，隊裏最好的獵手都沒有這個身手。
孟秋跑過去，擔心道：“怎麽樣？受傷了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季嶼搖搖頭，掃到旁邊的其他人，退後一步。
活著的野豬讓人避之不及，死了的野豬全身是寶。
隊裏人將野豬擡下山，臉上帶著笑容。
沒法兒不笑，這可是肉啊，少說也能有兩三百斤。
生產隊附近的山屬於公家的，平時抓到只野雞野兔什麽的，隊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而像野豬這樣的大家夥，那就是隊裏的。
大隊長讓人把野豬擡到曬場去，叫人喊會殺豬的李傳福來：“分肉。”
李傳福刀都帶來了，笑呵呵道：“好嘞！”
大隊長的大兒子聽到人報信，最先帶人沖上去救援，他在大隊長耳邊小聲道：“我們上去已經……是他救了知青們和隊裏的孩子……”
大隊長點點頭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讓李傳福先割十斤肉下來，當著大家的面說：“今天這野豬是那邊殺的。”
他指指牛棚的方向。
“這十斤肉分給他們，剩下的，老規矩，按照各家各戶來分，有意見沒有？”
有人就嘟囔：“那邊就不用給了吧，他們是壞份子……”
大隊長道：“一碼歸一碼，今天要不是人家，咱隊裏的孩子還不知道傷幾個。”
下面不說話了，大隊長讓他家大兒子把肉送過去。
收到東西，牛棚那邊很意外。
徐念微看著那厚厚的肥肉，高興道：“這能煉不少油了！”
除了分到的肉，當天晚上，牛棚的門被敲響。
“誰？”
外面沒有回答，打開門，門口放著一些東西，有糧食，有蔬菜，不貴重，但都是生活能用得上的東西。
謝行舟將東西拿進來，大概是那幾個孩子家裏送的。
“其實南集生產隊還不錯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
起碼不像別的地方愛折騰他們。
季嶼今天也救了他們，孟秋帶著知青點的謝禮上山，差點迎面撞到人。她趕忙躲到一邊，就見馬大娘、狗蛋奶奶幾個人鬼鬼祟祟，像做賊一樣從山上下來。
等他們走遠，孟秋才小心地上山。
咚咚咚。
“孟知青。”
孟秋走進去，說：“我剛才看到有人來了。”
徐念薇指了指放在一邊的東西，說：“大概是送這些來的人。”
孟秋彎了彎眼睛：“真好。”
她將手裏的東西舉起來：“這是我們的謝禮。謝謝季同志今天救了我們。”
季嶼抿了抿唇：“不用。”
“那可不行。”徐念薇給孟秋拿了一張凳子，孟秋謝過她，坐下，說道，“今天要不是你，我肯定躲不過，救命之恩，無以為報，區區謝禮，已經太簡陋啦。”
季嶼嘴唇動了動，又把話咽了回去，陸廣山瞅了他一眼。
孟秋問：“你身上有沒有哪裏受傷？我記得野豬是不是撞到你了？”
“沒有……”在她的眼神下，季嶼改口，“只是青了一塊，不礙事，真的不礙事。”
“我記得隊裏好像誰家有藥酒，明天我去問問。”她道，“不許說不用，今天要不是你，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呢？”
“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們還在說這件事，大家都說你太厲害了，真的！”
季嶼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神，低頭，嘴角翹了翹。
謝行舟對徐念薇擠眉弄眼，示意她看那邊。徐念薇眼中閃過一絲笑意。
正值秋收，大家夥正累著呢，天降野豬，可得好好補一補。一連幾天，隊裏都飄著肉香。
大家吃著肉就不免想起打死野豬的人，想到他，又聯想到牛棚。
“聽說那人以前是當兵的。”
“怪不得這麽厲害！那幾個是幹什麽的？”
“那個老頭也是當兵的……”
“他那麽大年紀也是？”
“嗯，聽大隊長家學明說，那個老頭不得了，好像以前還打過鬼子！”
“這麽厲害？”
“那兩個呢？那倆肯定不是當兵的吧？看著那身板就不像。”
“好像聽說是什麽教……教授，對！”
“教授是幹什麽的？”
隊裏人沒聽過，就問知青們，知青們解釋道：“就是大學裏的老師，可以理解為是專門教大學生的。”
“教大學生的老師？”
我滴個乖乖，那倆看起來這麽普通，竟然是大學生的老師？
別以為他們不知道，高中上面不就是大學嗎？
他們隊裏文化水平最高的就是大隊長家的閨女冬梅。冬梅讀過一年高中，都從來沒想過能考上大學。
那兩人還不是大學生，而是給大學生當老師。
放在以前，這不就是狀元的老師？
知青們還說呢。
“有的厲害的教授，一般的大學生都上不了他們的課。”
謝行舟、徐念薇兩人在隊裏人眼中的形象更加金光閃閃了。
這麽厲害的人，下放到他們這裏來餵豬，也太浪費了吧？
大家議論紛紛，大隊長聽見大家嘀咕的話，若有所思。
秋收結束，地裏的稻子收割完，大隊長找老支書嘀咕了兩天，嘀咕出了結果。
知青點。
知青們差點一口水噴出來：“隊裏要辦小學？”
大隊長道：“嗯！”
以前隊裏就考慮過，只是一個大隊太小了，公社沒讓，後來知青下鄉，隊裏人覺得讀書沒啥用，學校也就不了了之。
而現在，陸陸續續有不少人找他問過小孩讀書的事。
大隊長和老支書都是堅定地認為一定要多讀書的人，要不然他也不能送自家閨女去讀高中。
他家三兒子一個閨女，只有閨女在讀書上有點天分，可惜最後也沒讀下去。
這一代不行，那就培養下一代。不管是不是他家的，只要隊裏出個讀書苗子就行。
“就不跟公社那邊糾纏了。”大隊長說，“我們打算自己辦。”
房子是現成的，隊裏有空房子，修補修補就能用了。老師也是現成的，知青們，還有那兩位教授。
既然有這個機會，大隊長和老支書覺得就要用上。
“跟磚廠一樣，不發工資，算工分。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教村裏的孩子？”
知青們道：“當然願意。”
且不提教書育人這樣崇高的理想，當老師也更能發揮他們的所長。
磚廠的活大部分還是重活，女同志幹還是太累了。再一個，說好的磚廠是隊裏的廠，知青們一股腦全進去，讓隊裏人怎麽想？
剛好可以安排女同志去學校教書。
大隊長道：“那就行。人也不用多，兩個就差不多了。”
知青們道：“行！”
大家商量了一番，決定讓朱鈺和王馨兩人過去。朱鈺的文化水平較高，王馨會畫畫，要是有需要，也可以多開一門美術課。
學校就這麽定下來了。
大隊長也沒瞞著知青們，跟他們說，除了她倆，還打算安排山上那兩個教授過去，當然名義上以打掃衛生為由，但實際上，他們也是老師。
大家挺讚同的，要是有機會，他們都想跟那兩位教授學習學習。
畢竟人生在世，多學學沒有壞處。
得知要去隊裏的學校上課，謝行舟和徐念薇楞了好半晌。
謝行舟道：“沒想到我們還有機會再上講臺。”
徐念薇道：“這是好事。”
“是，好事……”
比起打豬草、餵豬，當然是在學校教書更好，教書有工分，他們就能分到糧食了。
下鄉多年，他們兩口子不至於像以前一樣手無縛雞之力，但多半還是靠季嶼幫襯。
眼下，總算有用武之地了。
陸廣山道：“恭喜。”
季嶼也對他們點點頭。
秋收之後，該交公糧了。
南集生產隊今年交公糧大大出了一回風頭。別的生產隊運糧都是板車拉，手推車推，只有他們開著拖拉機，呼啦而過，異常拉風。
到了糧站，看著其他人羨慕的眼神，跟車押糧過來的人挺起胸膛，那叫一個驕傲。
沒錯，拖拉機，我們隊的！
徐國良跟著一起來了，他常在外面推銷，認識的人多，糧站的人他就認識。
他過去打了個招呼，等到南集生產隊，順順當當，沒一會兒功夫就過了。
跟車來的人都沒回過神，這麽快？
往年可都要這麽檢查，那麽檢查，有時候不合格還要再來。
徐國良沖幾人使眼色，楞著幹嘛呀？
李樂反應過來，招呼大家先去拖拉機那邊等。
糧站的那人拉著徐國良嘀咕：“可別忘了啊。”
徐國良道：“咱倆什麽關系，忘了誰的事，也不能忘了你的事，放心，什麽時候要，提前打聲招呼，我們晚上加班給你生產，保證不耽誤你的事。”
糧站的那人笑著捶了捶他的胸口。
徐國良過去找隊裏的人，後面的生產隊的人正在跟南集大隊的人攀談。
其中一個是昌河大隊的，喊了徐國良一聲。
徐國良一擡頭：“哦，三柱大哥啊。”
是他們磚廠的第一個客戶。
王三柱沒想到他一下子就認出了自己，有些高興：“徐同志，你們大隊這是交完了？”
徐國良道：“嗯，剛交完。”
昌河大隊的人羨慕道：“真順當啊！”
王三柱小聲問：“徐同志，你跟糧站的人認識？”
徐國良笑道：“嗯，一個朋友。”
昌河大隊的人更加羨慕了，昌河大隊跟來的會計咳嗽了聲，王三柱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：“徐同志，你能不能幫我們問問，今天能不能排到我們？”
要是排不到，他們今天就白跑一趟了，明天還得再來。早一天交完，早一天安心。
徐國良沒說那麽肯定：“我問問。”
他又去找糧站的人說了會兒話，昌河大隊的人就見他指了指他們這邊，糧站的那人像是說了什麽。
不一會兒，徐國良回來了，他讓李樂先載大家回去：“我遲會兒自己回去。”
李樂道：“要不要留個人？”
徐國良擺擺手：“不用。”
昌河大隊的人眼巴巴地看著他，等著回覆，徐國良道：“能，你們千萬別走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昌河大隊的人連聲應道。
徐國良又回隊伍前頭了，到這兒來交公糧的都是附近大隊的，大部分隊伍裏都有他認識的人。
徐國良挨個讓他們準備好，指揮每支隊伍按順序上前，有不懂的他幫忙溝通。
“好好好，到你們了，過去！”
“來來來，下一位！”
“後面的，先準備……”
隊伍前進的速度明顯加快，不一會兒就到了昌河大隊，徐國良擺擺手：“快去吧，快去吧。”
說了太多話，嗓子冒煙，中途，徐國良進去喝了口水，糧站那人道：“你真是好心。”
徐國良笑道：“鄉裏鄉親的，早點忙完，你們也能早點休息不是？這大太陽，都不舒服。”
幫人幫到底，送佛送到西。
好吧，怪只怪他認識的人太多，順帶這也是個宣傳他們磚廠的好機會，這事雖然不算什麽，但傳出去，他們的客戶多有面子呀。
一直到晚上，徐國良才回來，知青點的其他人都差點借大隊的自行車去接他了。
忙活了一天的徐國良又餓又渴，回來，先灌下一搪瓷缸水，再以風卷殘雲的速度扒完一碗飯，這才放慢速度，邊吃邊說起今天的事。
大家道：“你真是太拼了！”
徐國良道：“那當然，我可是要致力於當最優秀的業務員的！”
趙亮讓他說得都產生緊迫感了，國良同志這麽優秀，他這個廠裏另一個業務員可不能拖後腿啊！
徐國良道：“我今天還聽到一個消息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咱們縣要修水庫了！”
今年的收成還行，但去年旱情嚴重，全縣近一半的土地絕收，損失太大了。
早些年，縣裏就有建設水利設施的計劃，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，未能繼續下去。這次縣裏領導咬牙，必須要將昌河水庫拿下！
這事跟知青們的關系不是太大，大家原以為就是聽個新聞。誰知道，沒幾天，突然來消息，這次修建水庫，知青們也要參加。
而且是全員到齊。
大家就不明白了，為啥這次這麽例外？
徐國良出去打聽消息，回來直罵傻子。
大家問：“到底怎麽回事？”
徐國良道：“你們都想不到，還有人這麽坑人的！這次修建水庫涉及周邊四個公社，紅星、紅旗、朝陽、新興。民工也是從這四個公社調集。”
“原先上面只提到了社員們，結果紅旗公社東山大隊一個下鄉知青向領導提意見，說知青下鄉就是為了建設農村，修水庫就是建設的一部分，強烈要求領導一視同仁。”
後面還用說嗎？
領導一看，你都這樣說了，那就把知青都加上吧，正好缺人手。
大家：“……”
無語都不能表達他們此時的心情。
不是說不願意出一份力，但是得量力而行吧？本來那樣也沒說知青就不能去修水庫了，你想奉獻你報名就是了，幹啥非得多事？
修水庫是個重活，不是所有知青都能勝任的。
真是……
康平精準吐槽：“攪屎棍！”
嘴上罵罵咧咧，還是得去幹活。
知青們收拾了東西，跟大隊的壯勞力們一起出發，前往工地。
隊裏去的都是幹活至少拿八個工分的漢子，瞅著他們一夥都發愁：“陳知青，你們去能行嗎？”
陳國強笑笑：“盡力吧，能幹多少是多少。”心裏把那個多事的家夥罵得半死。
這樣的場合，不宜過於高調，隊裏沒動用拖拉機送他們，不然要是被征用了，那他們可得哭死。
但隊裏還是把牛車派出來了。
幾個女同志坐在牛車上，順帶把大家的行李看著，工地有點遠，這段日子他們吃住都得在工地上。
想到這裏，大家不免在心裏又把那個多事的家夥罵了一遍。
張鳳蘭問孟秋：“你的身體行嗎？”
孟秋下意識地摸了摸心口：“應該沒事吧。”
她的語氣不確定。
走在車邊的陳國強對男知青們道：“回頭咱們多幹點，多照顧照顧女同志們。”
隊裏的人也道：“還有我們，我們也多幹點。你們不行就偷偷懶。”
這次修水庫，季嶼也在。
雖然之前的事讓牛棚和隊裏的人關系逐漸破冰，但隔閡不是一日兩日能消除的。大家與他之間還是隔開了一段距離。
他走在隊伍的最後，隔著人群，看著前方坐在牛車上的孟秋。
周圍人都在和她說話，他們之間相距不過七八米，卻仿佛隔著很遠很遠的距離。
他們能開口，他卻不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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